(上圖)阿芬在家摺蓮花時,可同時照顧弱智的弟弟
阿芬(化名)是淨土工坊的新成員,自民國九十九年雙親接連往生之後,即辭去工作,全心照顧弱智的弟弟。
綿綿細雨的午後,筆者依約前往拜訪阿芬姊,卻撲了個空,在樓下靜待了一會兒,狹小的巷弄裡,不時有摩托車呼嘯而過,老舊的公寓大門深鎖,但偶爾有住戶探頭瞄著我這陌生人。約莫等了十幾分鐘之後,從遠處傳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聲音,一位手上堆滿回收紙箱的中年女士和身後一位一手拿著傘、一手拿著一個紙箱的中年男子,慢慢走過來,兩人之間綁著一條紅布帶,這奇妙的景象吸引我的目光,我想,走在前頭的女士應該就是阿芬,紅布條另一端是她弱智的弟弟吧!當我前去與她打招呼之後,確認她就是我要拜訪的對象,我隨即在她身後,在弟弟警戒的目光下,跟在他們身後進屋。
一進門,阿芬就把門鎖上,原來是擔心弱智的弟弟偷跑出去,她曾經街頭巷尾地找過人,飽嚐驚慌和擔心,雖然從小和弟弟一起生活在同一屋簷下,但是真正接手照顧弟弟之後,才知道這責任並不輕鬆。以往雙親還在時,弟弟主要由雙親照顧,當時阿芬有份固定的工作,她在成衣廠當裁縫,雖然收入不豐,但生活倒也安定平穩,家中弟弟雖然弱智,幸好脾氣溫和,還能帶給家人歡笑呢!
但是民國九十六年,父親突然心肌梗塞,氣切治療後成為植物人,從此安置在療養院。父親心臟病發時,救護車、警察前來家中急救那一幕,嚇壞了弟弟,原本還能獨自出家門、獨自返家,但是目睹了父親倒下之後,從此弟弟的心智和行為更形退化,母親更需隨時陪伴在弟弟身旁。民國九十九年1月,罹患肝癌的母親辭世,處理後事期間,弟弟暫居在療養院,同年12月,父親也隨之往生。處理完家中長輩的後事之後,阿芬評估了自己的收入、療養院的花費和照顧品質後,決定辭去工作,把弟弟接回家。
「在療養院也會學壞呢!而且學壞很快,偷竊,說髒話,罵人都學得很好!」阿芬提到剛把弟弟接回家時笑著說道,所以她會想很多辦法教導弟弟,免得帶弟弟出去時被鄰居排斥。筆者在阿芬家訪談期間,弟弟不時會突然插話進來,「插頭不能碰」、「不能抽菸啦」,弟弟笑起來就像個大孩子,尿急時還會講到「啊,要尿尿了」,自己就跑去廁所。當阿芬聊到爸媽時,弟弟跑到自己房間指著床側爸媽的遺照,喊著「在這裡啦,在這裡啦!」隨即嚎啕大哭,阿芬哄了弟弟幾句才止住哭泣,露出笑容,姊弟情深,表露無遺。
由於父母留下這間老舊公寓擋風遮雨,雖然讓姊弟倆有一個棲身之處,但擁有不動產也導致阿芬無法通過低收入戶的申請資格,目前每個月的固定收入只能仰賴4700元的中低收入戶補助,兩人省吃儉用渡日,雖然阿芬也想找些在家工作的機會,但是在產業大量外移的今日,家庭代工機會很少,加上弟弟會搞破壞,例如將組裝好的家庭代工成品再拆解開,所以阿芬一直沒有穩定的收入。好不容易認識新生活促進會,得知有在家工作的機會,可以摺疊紙蓮花貼補家用,不用趕工作進度,加上弟弟沒興趣拆解摺好的紙蓮花,讓阿芬可以在家兼顧工作和照顧弟弟。
弟弟由於長期服用精神疾病的藥物再加上體質的關係,併發出糖尿病問題,阿芬平日還要按時帶弟弟就醫和餵藥。每天趁著下午帶弟弟出去運動散步的同時,阿芬就沿途檢些紙箱、瓶罐回收,貼補家用。為了怕弟弟走失,阿芬還曾用鐵鍊將自己與弟弟牽起來,後來有人提醒她這樣有凌虐弟弟之嫌,阿芬才警覺到而改成用布條,這一條紅布帶子就像姊弟間有形的牽連與無形的情緣,將兩人緊緊相繫!
( 上圖 )滿袋子都是弟弟的藥
阿芬在摺紙蓮花時,口中常念誦著佛號讓自己心靈平靜,並迴向給眾生,她說這輩子的生命這樣安排,就想辦法讓日子較輕鬆得渡過吧!當阿芬分享這番心念的同時,我看到了她的臉上散發出無限的生命韌性與愛的光輝!